（本地）民法典时代正式来临，参与民法典编纂的法学家表示，民法典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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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

现阶段，中国人希望个人自由和尊严能够得到充分的承认和保障。因此，民法典必须优先考虑人文关怀的理念，更加突出对人格权益的承认和保护，回应当今中国和时代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民法典人格权的独立编是最值得关注和肯定的。——王伟

图片由被调查人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杨立新教授提供

我们常说，改革开放后，如果民法通则不及时制定，今天的社会进步就无法得到保障。民法典是社会、经济和生活法治的基础。没有它，法治社会就无法进一步实现。因此，《民法典》的正式颁布必将开启法治社会建设的新篇章。在我看来，中国的民法典是最具时代特色的。-杨立新

新京报记者蒲风5月28日下午，中国首部民法典表决通过，中国正式进入民法典时代。民法典编纂过程中体现了哪些立法思想？《民法典》的颁布对我国法治建设的深远意义和影响是什么？新京报记者采访了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王毅和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杨立新。

王毅说，民法典是在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的重要过渡阶段编纂的，应该是人类文明特殊历史时期具有示范意义的民法典。杨立新认为，这部民法典具有中国自身鲜明的特点，是新时期“中国特色”法治的体现。

焦点1

《民法典》的典范意义将为建设法治社会翻开新的篇章

新京报:民法典表决通过，之前的草案显示总共有1200多条。有网友担心，民法典作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要规范一切民事行为，恐怕2000条3000条是不够的。那么目前这1200篇够不够？

王毅:如果我们在民法典里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给出具体的答案，别说1260条，1.26亿条都不够。《民法典》中有一些相对抽象和笼统的规定。例如，《总则》确立了民法的基本原则。如果现实生活中存在一些问题、争议和纠纷，在民法典中找不到具体的答案，那么允许法官根据民法的基本原则和具体情况寻找判决的依据。所以我们总能在这段代码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更重要的是，民法典在民商法中处于最基础、最核心、最关键的地位，但我们不会仅仅依靠一部民法典就能赢得世界。除《民法典》外，规范专利权、商标权、著作权法律关系的单行法律，以及公司法、海商法、票据法、保险法、破产法等商事领域的单行法律将继续存在于《民法典》之外。而且，即使民法典正式实施，我们仍然可以根据社会生活发展的需要制定一些单独的法律来应对需要应对的具体问题。

杨立新:任何法律都不可能“完全覆盖”。我记得阿根廷民法典有四千多条。能涵盖所有民事关系吗？无法覆盖。我国民法典1260条涵盖了主要的和基本的民事关系，以及民事主体的行为规则和裁判规则。而且《民法通则》第一章“基本规定”第十条明确规定“法律没有规定的，可以适用习惯”。不习惯怎么办？然后适用法理。比如有个成语“天圆地方方”，因为地球永远盖不住天。法律的规模和体积再大，也不可能覆盖所有的社会生活。连写一万篇文章都不够，还会出现新的问题。

新京报:编一部真正属于中国人的民法典，是新中国几代人的夙愿。有法学家提出，要在民法典编纂之前，努力编纂一部“世界上最好的民法典”。现在民法典颁布了，大家有什么看法？

王毅:我国已故著名民法学家谢先生曾说:当我们为全中国人民制定一部民法典时，这意味着我们的民族又一次达到了历史的高峰。回想谢老说的话，我觉得真的很有远见。与具有世界性影响的法国民法典和德国民法典相比，我国民法典有其自身的特点。

1804年法国民法典是在人类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渡的特殊历史阶段制定的，是这一阶段最具示范性的民法典。1900年的《德国民法典》是人类进入工业文明相对成熟阶段时制定的民法典，在这一阶段具有示范意义。我国民法典是在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的重要过渡阶段制定的，应该是人类文明特殊历史时期具有示范意义的民法典。我觉得对于我们的国家、民族、人民来说，这个代码不能高估。

杨立新:这部民法典具有中国特色，是新时代中国特色法治的体现。无论其体例、结构还是具体内容，都不同于任何国家的民法典。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积累的经验总结，遵循民事立法的基本规律。我们常说，改革开放后，如果民法通则不及时制定，今天的社会进步就无法得到保障。民法典是社会、经济和生活法治的基础。没有它，法治社会就无法进一步实现。因此，《民法典》的正式颁布必将开启法治社会建设的新篇章。在我看来，中国的民法典是最具时代特色的。

焦点2

人格权的独立汇编是最值得关注和肯定的

新京报:与现行法律相比，《民法典》有很多突破，如设立居住权制度、独立编人格权等。最重要的突破是什么？

王毅:大家公认最大的突破就是建立了单一的人格权汇编。我们没有刻意使人格权独立，也没有刻意将其与法国民法典和德国民法典区分开来。人格权的独立编纂是为了适应中国历史现阶段人民的需要。

改革开放之初，中国曾颁布实施了一部划时代的民事基本法——《民法通则》。起草《民法通则》时，中国和时代的问题是什么？就是让中国人衣食住行。因此，相对而言，《民法通则》更注重平等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法律调整。虽然《民法通则》曾单独设立一节确认和保护人身权，但其侧重点仍显而易见。希望《民法通则》能够成为一部促进我国商品经济发展的基本民法。

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温饱问题得到了稳定有效的解决。现阶段，中国人希望个人的自由和尊严能够得到充分的承认和保障。因此，民法典必须优先考虑人文关怀的理念，更加突出对人格权益的承认和保护，回应当今中国和时代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民法典人格权的独立编是最值得关注和肯定的。

杨立新:我认为最大的突破是人格权的独立编纂。经过理论与实践的激烈对抗和论证，以及各种观点的争论，我国民法典中人格权的编篡在世界各国民法典中是非常先进的。它把人格权的保护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以人格尊严为核心理念，让我们每个人在人格权的保护下都拥有社会的主导地位，都能像人一样生活。

而且我国民法典人格权编的具体内容具有创新性，比如生命权中写入了生命的尊严，肖像权的保护范围中包含了ai变脸和话语权，这些都具有时代特征。可以说，民法典中的人格权闪耀着大写的“人”字，体现了人文主义的立法思想。

焦点3

债权债务关系的合同汇编可以发挥债法总则的作用

新京报:有学者建议在民法典中设立债法总则，规定一些债的基本规则。现行民法典中没有债法的一般部分，但有契约部分。合同部分能否起到债法一般部分的作用？

王毅:是否设立债法总则是一个立法技术问题，不涉及真假，是非。哪种立法技术方案更能实现立法者设定的立法目标，更符合我国现有的法律传统，更符合立法美学的要求，哪种方案相对更可取。

立法机关采取的方案是将调整债权债务关系的一般规则的规定放在民法典合同系列的第一分编。这种安排是适当的，不影响分散在其他系列的债权债务关系的法律调整，因为民法典是一个内部制度整合的整体。以前有学者主张将不当得利、不当得利纳入债法总则，现在作为准合同纳入合同汇编第三部分，再对不当得利、不当得利作出专门规定。我觉得这样的安排肯定是可行的。

杨立新:我以前也写过一篇文章，建议民法典应该设立债法的总则。为什么现行民法典没有债法总则部分？原因是1999年以前统一合同法颁布时，考虑到没有债法，将债法总则急需的一些规则写入合同法总则，使合同法能够发挥债法总则的作用，满足当时法律适用的需求。所以合同法总则变成了债法小总则，债法总则几乎都是写进去的，但不是全部都是写进去的。毕竟合同法一般规则规模小，尺度小。

《合同法》实施20多年来，人们逐渐习惯了，觉得把债法的一些规则写进《合同法》是可行的。民法典编好后，合同编总则的内容写得更详细，债法的规则也写得更丰满。目前的合同编篡通则不是原来的合同法通则，而是比合同法通则内容更丰富，包括选择性债和连带债的规则，一般可以起到债法通则的作用。

焦点4

每一次划分都充分体现了对民事主体自由的确认和保障

新京报:“自由”是民法典所展示的核心价值之一。比如对于主体来说，没有个体差异，无论社会经济地位差距有多大，在法典面前都是平等的；就行为而言，包括所有权自由、契约自由、婚姻自由、意志自由等等。从这个角度来看，现行民法典呢？

王毅:民法典叫权利宣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标题？有哪些权利？权利的核心和本质是自由。当我们说民法典是一部权利宣言时，其实是把对民事主体自由的确认和保障放在了一个核心和关键的位置。如果用一句话表达，即在民法范围内，在民法典中，不需要以理由确认和保障民事主体的自由，也不需要设定明确的法律依据；但是，限制民事主体的自由，需要有充分合法的理由，并设定明确的法律依据。

在民法基本原则的规定中，承认自愿原则。自愿原则强调民事主体之间涉及私人利益的事项，尊重民事主体的独立决定。只要民事主体为他们之间的利益所作的安排不损害国家利益、公共利益和他人的合法权益，那么这种安排就可以得到《民法典》的尊重、承认和保障。自愿原则也在《民法》的各个部分得到实施和体现。物权、债权、人格权等的确认和保障是对民事主体各种类型自由的确认和保障。

杨立新:《中国民法典总则》第一条指出，《民法典》的立法宗旨之一是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自由”是其重要组成部分。每个细分也充分体现了对民事主体自由的确认和保障。有代表评论说，《民法典》注重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纳入民事法律规范，是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纳入法治的典范。人身自由、契约自由、婚姻自由、意志自由、所有权自由都是民事主体的自由，《民法典》提供了良好的保护规则。

焦点5

网上很多规定没有体现出来，是因为共识不够

新京报:有人觉得民法典反映互联网的内容很少，只规定了肖像权和网络侵权责任。这能满足数据时代人工智能的实际需求吗？

王毅:判断网上内容多还是少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积累了多少共识。从这一点来看，我相信现行民法典已经比较充分地体现了积累下来的共识。那些没有反映出来的，一般都是因为共识不够。

比如主人驾驶网车造成损害，谁来承担受害人的侵权责任？是平台公司还是网车高手？还是保险公司在保险合同中承担相应的保险责任？虽然许多人呼吁对交通事故责任中的网络相关车辆问题做出相应的回应，但并没有足够的共识，因此太不愿意回应。

杨立新:事实上，《民法典》在互联网上有很多规定。比如虚拟财产已经写入总则；个人权利包括将电子邮件和行踪信息纳入个人信息保护范围等。需要注意的是，《民法典》是基本法，它确定了基本原则和规则。具体问题可以通过单一法律解决。比如网购纠纷可以在电子商务法中找到法律依据。

■告诉

王毅:《民法典》的诞生，凝聚了几代法人的心血

王毅说，这一代人比很多前辈法学家都幸运。很多前辈一辈子都在期待中国有民法典，但是在民法典到来之前，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这一刻最应该记住的是新中国的第一代民事法学家。”王毅列举了第一代民事法学家的名字: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已故的佟柔、杨大文、李征，北京大学法学院的魏振瀛，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的王家富、谢怀奇，吉林大学法学院的陈，兰州大学法学院的吴，中国政法大学的杨振山，西北政法大学的寇志新。还有西南政法大学98岁的金平先生，中国政法大学前段时间刚过90大寿的江平先生，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90岁的赵中福先生，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80岁的崔洪福先生，武汉大学法学院80岁的于能斌先生。“越是这一刻，我们就越应该想到他们，欣赏他们为中国的民事立法和民法研究所立下的不朽功勋。”

王毅说，他经常和同事、同学们聊起合作导师的事，先生、佟柔先生、、谢先生等。，曾在北京大学法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这些新中国的第一代民事法学家，一生都在呼吁制定民法典。

民法典编纂开始后，魏振瀛先生病重住院。每次王毅去看他，他都很关心民法典编纂的进展，从来不说别的。上次去重症监护室，王毅特别感动。他的身体里装满了各种治疗仪器，他再也不能说话了。然而，他用眼睛示意，想听听民法典编纂的最新进展。“走的时候，我拉着老先生的手，对他说:‘魏先生，你要加油，就要等到民法典颁布。’这时，我看见我丈夫的眼角无声地流下了眼泪。想到这一幕就觉得很复杂。"

“我们必须继承和发扬老一辈法学家的家国情怀和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感。”王毅说，我们的民法典应该站在世界民法典的前列，赢得国家和民族应有的承认和尊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构建一个能够与这部民法典相匹配、能够充分说明中国民事法治的民法理论体系，让我们的民法理论也能够在世界民法的理论森林中赢得国家和民族的认同和尊重。”

A10-a11版编剧/新京报记者王澍